“中心化”还是“去中心化”？

科技日报记者 谢开飞 通讯员 徐丽麟

当前，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对感染者与密切接触者的追踪隔离，仍然是缓解疫情蔓延最为有效的措施之一。在此背景下，苹果与谷歌宣布联合开发基于蓝牙的新冠接触者追踪工具。

据外媒报道，苹果和谷歌于日前便将该技术工具发布给开发人员，早于两家公司此前透露的5月中旬。蓝牙追踪技术是各国普遍采取的技术路径，可以利用短距离的蓝牙搜索功能，对接触感染者的用户发出预警提示，帮助降低病毒传播速度。

然而目前，针对接触信息是被记录在个人设备上还是在中央服务器上，各国存在严重分歧。“集中化”和“去中心化”两种模式的争议点在哪里？用户的隐私和数据安全风险对比如何？就此，科技日报记者采访了有关专家。

去中心化“分散”隐私风险

这项密切追踪技术基于什么原理？有何特点？“蓝牙密切追踪技术可以自动生成本地追踪密钥、临时追踪密钥、滚动接近标识符等相互嵌套的密钥。可以理解为，对原始信息加密后，又嵌入另一个信息中再加密形成新信息，通过层层加密、实时动态更新保护个人身份用户信息。”灾备技术国家工程实验室副主任、北京邮电大学网络空间安全专业负责人辛阳教授说。

当两个用户处于蓝牙传输范围之内，智能手机会自动交换并且互相存储“滚动接近标识符”。“‘标识符’可以理解为对用户个人的唯一识别信息。公共卫生机构可以从中解密出用户信息，从而密切追踪到这个用户。”辛阳进一步解释说，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的人，有一套特殊的确诊密钥。公共卫生机构会向14天内所有与该患者交换过“滚动接近标识符”的人，发送这套特殊确诊秘钥，并告知其与感染者有过接触。

通过“蓝牙接触追踪工具”的运行原理也可以看到，其收集的信息类型主要为蓝牙接触信息，并不涉及用户具体的位置信息。那么，此次引起争议的“中心化”与“去中心化”存储是什么？“集中化存储是传统存储方式，数据集中存储在某个服务商手中，具有方便、快捷等优势。去中心化存储把数据分布到用户手中，通过加密的方式，保证不可篡改、可溯源等特性，组成可信任的分布式数据体系。”厦门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主任洪朝群教授解释说。 

复旦大学大数据试验场研究院、上海市数据科学重点实验室副研究员张帆举例说，当前去中心化存储已拥有诸多优秀解决方案，如点对点的分布式文件系统IPFS，致力于实现互联网中的永久可用，数据可以永久保存的全球文件存储系统。集中化存储包括大型的机房，云存储网络等，如iCloud，Googe Drive等，用户把照片等数据存在云服务上，实际上是将数据存于这些中心的服务器上。

目前，苹果和谷歌公司联合开发的技术并不支持数据的集中存储，所使用的存储环境是每个用户的手机内存。“与集中化存储相比，去中心化存储的优势之处在于不需要特定的存储介质，可以降低成本。数据被分成小块存储，即使泄露一部分，不会暴露整体，安全性更有保障。”辛阳说，另外，该方案可激励用户贡献出自己的闲置资源，理论上拥有极大的存储空间。

但辛阳也指出，由于是分块存储，所以下载时需要对所有数据块下载完成后进行重组才能得到完整数据，因此最终速度决定于速度最慢的存储地的网络速度；其次由于去中心化存储发展时间较短，稳定性不如更加成熟的集中化存储。

各国“意见不一”，技术有效性待论证

为取得用户信任，鼓励公众参与，谷歌苹果强调了项目的“自愿”、“分散化”、“数据最小化”等隐私友好原则，但在方案公布后，各国对基于该系统是否应叠加“中心化”功能而产生了分歧。

瑞士、爱沙尼亚、奥地利等赞同谷歌苹果的“去中心化”理念，法国、英国倾向于“中心化”；德国一开始表达了同法国类似的看法，但随后决定放弃，转而支持苹果和谷歌的技术方案。不过，倾向于“中心化”思路的国家，并没有得到苹果谷歌的支持。这意味着选择“中心化”路径的国家需要开发自己的系统来支持蓝牙跟踪。

张帆指出，作为手机操作系统底层通用功能，蓝牙接触追踪项目将可能在更大范围内实现疫情防控协同，如果各国公共卫生机构选择加入和利用该工具，将有望实现跨国之间的疫情防控协同。但目前，蓝牙接触者追踪工具的有效性还有待论证。